The_Black_Case

【灯刀灯】魔女和恶魔的孩子

灵感来源于ロウワー

　　是金主约稿

　　全文共1.3w字

　　

　　0.

　　摇曳的火光映在妖刀姬的脸上，她只觉得那火焰仿佛正在灼烧自己的皮肤。火刑架上的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，但是她却只得像被定住了一样直愣愣地看着青行灯。

　　为什么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……

　　妖刀姬的内心不停地质问着自己，但是却毫无答案。

　　透过摇曳的火舌，她看到了青行灯的双眼，那里面有无奈、悲伤，还有——怜悯。

　　

　　1.

　　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个善良的魔女，她收养了许多被人遗弃的孩子，然后教他们魔法，抚养他们长大。

　　魔女的名字叫做青行灯。

　　青行灯今天又捡到了一个孩子。因为村子里流传着一个传言，这个孩子是恶魔的孩子，所以打算处死她。

　　但是青行灯并不觉得这个孩子是恶魔，因为她拥有一双清澈的眸子，只会在远处怯生生地看着她。

　　青行灯救下了这个孩子，把她取名为妖刀姬。

　　“为什么要救我，你不怕我会伤害你吗？”身材娇小的妖刀姬仰视着魔女，攥着下摆的手握成了拳头，不停地颤抖着。

　　“呵呵，等你长到像我一样高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。”青行灯扶了扶宽大的帽檐，向妖刀姬伸出了手：“和我一起回家吧，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。”

　　妖刀姬胆怯的双眼对上了青行灯的眸子，就像是牵动了命运中无形的红线一样，妖刀姬握上了青行灯纤细的手。

　　青行灯把妖刀姬带回了住处，那里有许多和妖刀姬一样被遗弃的孩子。孩子们热烈地欢迎了妖刀姬，就像每一个新进入家庭的同伴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妖刀姬白天和朋友们一起做家务，帮助青行灯打下手，晚上的时候，青行灯又会教他们魔法和知识。毕竟魔女不可能永远庇佑着他们，总有一天，他们要学会自己生存。

　　妖刀姬看着烛火之下青行灯的侧脸和那如瀑布般的长发，只觉得内心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化开了。

　　这么美好的生活，真的是她所能拥有的吗？

　　妖刀姬怔怔地盯着青行灯出神，却被青行灯一下子拉回了现实：“小妖刀姬，为什么在发呆呀，是有哪里听不明白吗？”

　　听到了青行灯的声音，妖刀姬立马用书本捂住了自己的泛红的双颊，生怕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幅害羞的模样：“没有，青行灯姐姐讲的很好。”

　　闷闷的声音从书本后传来，却掩饰不住女孩的羞涩。

　　“那我们就继续喽。”青行灯笑了笑，揉了揉妖刀姬乖顺的头发，继续开始讲解起书本上的内容。

　　

　　青行灯不但向他们传授知识，还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。

　　青行灯曾经说过，魔法并不是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，正相反，魔法是用来帮助他人的。

　　“就像青行灯大姐姐一样吗？”一个孩子举起了手，兴奋地提问道。

　　“呵呵，对呀，等我不在了以后，大家也要承担起我的责任，更多地帮助大家。”青行灯笑了笑，慈爱地看着这些孩子。

　　“青行灯姐姐才不会不在了呢！”另一个孩子赶忙否认，“青行灯姐姐可是魔女，魔女是不会死的，我们会永远和姐姐在一起！”

　　青行灯看着这些稚嫩的脸庞，并没有作答，只是笑了笑。

　　魔女就算拥有了魔法，可以拥有很长的寿命，但也并不是不会死掉的。

　　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，却在妖刀姬的内心中刻下了一个忧虑：如果有一天青行灯姐姐消失了怎么办，她那么喜欢青行灯，绝对不可以让她消失的。

　　妖刀姬在内心默默地发起了誓言，她绝对要保护青行灯姐姐，绝对不会让她消失的。她是一个那么好的人，绝对不应该死掉。

　　

　　2.

　　斗转星移，日月轮换，转眼间那群孩子便长大了。

　　青行灯看着之前的那群孩子一个个变得都有自己的高度了，内心只觉得十分的幸福。

　　按理来说，这些被遗弃的孩子在这个世道上是绝对是活不过几天的，但是如今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，健壮又富有活力。这绝对是以前的青行灯不敢想象的。

　　青行灯从来不向他们诉说自己的过往，只是面带着笑容将他们一点点地带大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突发的一天转折了。

　　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，妖刀姬照常早起去不远的村庄里打水。

　　但是在返回的途中，却遇到了一个摔断了腿的老婆婆。

　　妖刀姬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桶，去扶起了那个老婆婆。

　　“我的腿，好疼啊。”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传进了妖刀姬的耳中，让她满是心疼。

　　“我来帮你，请你忍耐一下。”妖刀姬安抚着老婆婆，将自己的手掌附在了老婆婆的伤口处。

　　随着几声轻盈的咒语，愈合的魔咒在骨头的断裂出施加着魔力。

　　随着妖刀姬魔咒的吟唱，老婆婆的呻吟声也逐渐低弱了下去，直至最后的消失。

　　“真是太感谢你了。”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，向妖刀姬道着谢。

　　“没关系的，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妖刀姬腼腆地一笑，脑海中闪过了青行灯的教诲。

　　魔法不是用来满足自己欲望的，而是应该帮助他人的。

　　正当妖刀姬准备离开的时候，那个老婆婆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捧金币。

　　“这是我给你的谢礼，请收下吧。”老婆婆乌黑的双眼看着妖刀姬，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处发出。

　　“可是我不应该收下你的金币……”妖刀姬准备拒绝，但是双眼却在看到那捧金灿灿的金币之后无法移开。

　　它们光洁如新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，只是看了一眼，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。

　　妖刀姬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，她本不应该收下这么贵重的报酬的，因为青行灯告诉她，帮助他人应该是发自内心、不求回报的。

　　但是那金币却那么耀眼，当妖刀姬回过神的时候，她已经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金币。

　　妖刀姬刚想反悔，那个老婆婆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　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，那个老婆婆便消失在了妖刀姬的视线中。

　　妖刀姬看着手中的金币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　　

　　在远离妖刀姬的森林中，刚刚还是佝偻的老婆婆立马显现出了黑色的长角，而苍老的身体也变得年轻而富有活力。

　　“我可爱的孩子呀，你真的能抵挡住恶魔的本能吗？”那只恶魔笑着看向妖刀姬的方向，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心生寒意。

　　“虽然有一个魔女在捣乱，不过恶魔的种子已经被唤醒了，我倒要看看，被你夺走的孩子，到底能不能被你同化呢。”恶魔看着远处的妖刀姬，眼中满是兴奋。

　　没关系，好戏马上就会开演了。

　　

　　3.

　　妖刀姬并没有把金币的事情告诉青行灯，相反，她把那些金灿灿的金币装到了袋子里，贴身携带。

　　妖刀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，但是似乎在灵魂的深处有着浓烈的渴望。

　　她曾把金币摊成一排，她反复数了好几遍，金币一共有13枚。

　　13枚沉甸甸的金币，它们被倒入了一个袋子，袋口被紧紧地收束了起来。

　　妖刀姬就这么每天带着它们，继续每日的修行。

　　青行灯能教给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，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这群孩子，只不过时光荏苒，当初的那群孩子，如今一个个都已经长大了，甚至有的比她还要高挺。

　　但是大家都非常喜爱和敬重青行灯，尤其是最后一个被青行灯捡回来的孩子妖刀姬。

　　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心智的成熟，妖刀姬只觉得自己对青行灯的感情越发浓烈了。

　　她甚至不知道这份感情究竟有没有逾越过两个人的身份。

　　是青行灯把她捡了回来，是青行灯把她抚养长大，是青行灯传授她知识和魔法。

　　但是她却越发地离不开青行灯了。

　　她尊敬青行灯，就像每一个同伴一样，她爱着青行灯，但却不同于他们。

　　妖刀姬并不知道这份感情中究竟掺杂了什么，但是她能感觉到，每每当自己注视着青行灯时，她那份炙热的目光都和大家不一样。

　　妖刀姬试图压抑自己的逾越。她认为这只是她心智不成熟的体现，只要过了这个年龄段，一切都会改变的。

　　少女炙热的情感被压制着，滚烫的浓浆翻滚扑腾，随时准备冲破那份桎梏。

　　

　　青行灯依旧对大家一视同仁，关心每一个孩子。

　　但是青行灯却发现，妖刀姬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。

　　原本清澈又羞涩的眼神，如今变得浓烈而炙热。那副渴求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穿透她的肉体，直抵她的灵魂。

　　青行灯依旧如以往一般用温柔的目光看向妖刀姬。隐约之间，她已经预知到了一些未来。

　　古老的诅咒穿越了数百年间，在呼唤着她，似乎是在提醒她未完成的任务。

　　

　　4.

　　妖刀姬会时不时地发呆，她的脑海中全是青行灯的身影。没错，青行灯拯救了她，所以她理所应当地去感恩她，爱戴她。但是如今内心的这份感情，已经让她无法再用如此简单的想法解释了。

　　每当妖刀姬看向青行灯的时候，她便开始自卑。青行灯是人人喜爱的魔女，她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戴和尊敬，她有无数的学徒和仰慕他的平民，但是妖刀姬都没有。

　　妖刀姬没有爱戴她的人，她的世界里只有青行灯。

　　她只觉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爱被分走了。

　　当青行灯看向她的时候，很快便会移开视线，再看向其他的人。只是几秒的停留根本无法满足妖刀姬内心喷涌的情感。

　　她想要让她更多地注视着自己，只有自己，没有其他人。

　　妖刀姬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，爱应该是平等的，应该是给予众生的。没有谁的爱应该被一个人独占。

　　但是她的内心却无比地渴求着。

　　她到底该怎么办。

　　妖刀姬痛苦地闭上了双眼，握紧了双手开始祷告。

　　神啊，你可以原谅我吗，你可以垂怜我吗？原谅我对青行灯的占有欲，垂怜我让我得到更多的爱吧。

　　妖刀姬站在高高的阳台上俯视着这片大地，但是那片熟悉的大地却没有曾经的那份美丽和宽广了。

　　绵延的大地被内心扭曲的情感卷折，折入了无边的天际线——如此广阔的土地，却只能被妖刀姬囿于眼前的这一小部分。

　　妖刀姬闭上了双眼，陷入了沉思。

　　她是应该放弃眼前的执着，去找寻更加宽阔的世界；还是应该攥紧这份执念，让自己的爱意喷涌。

　　她不知道。

　　

　　时间依旧静悄悄地流淌着，每当青行灯拂过她的发丝，轻点她的肌肤，妖刀姬的内心都会泛起一阵涟漪。

　　她多么希望如此温柔又美好的触感可以再多停留一会儿。只要一会儿就好了，至少能让她更多地去感受一下青行灯的气息。

　　青行灯依然对她如亲生的女儿一般，她会摘去她头顶的落花，帮她梳顺垂落的长发。

　　但是也仅此而已了。

　　青行灯对她的感情也仅仅止步于此了，再无一步更进。

　　但妖刀姬的心却如蚂蚁啃噬般瘙痒难耐。成千上万的蚁群将她的心脏啃噬，把她试图盖在心脏上的封印啃碎，让炙烈的爱意顺着残破的缝隙喷涌而出。

　　请再多看我一眼吧，请再多给我一点爱吧。

　　妖刀姬在内心疯狂地祈求着，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沉默的休止符。她做不到，她无法去祈求青行灯。

　　她究竟有什么资格去祈求青行灯独一份的爱呢？她对于青行灯来说只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。她宽广的爱怎会为了她一人停留呢？

　　她明明就是在亵渎她伟大的爱。

　　妖刀姬低下了头，第一次躲过了青行灯的爱抚。

　　

　　5.

　　当那个最乖顺的孩子躲过了青行灯的手掌时，青行灯就明白了，有些命运之中注定的事情已经无法逃离了。

　　青行灯并没有继续试图去抚摸妖刀姬，只是低垂了眼帘，露出了落寞的神色。

　　妖刀姬微微欠身，谢过了青行灯的好意。

　　看着妖刀姬离去的背影，青行灯的眼中难得地露出了不舍的感情。

　　妖刀姬的背影混在众人的身影之中，但却显得那么得格格不入。好似周围的色彩再也无法浸染到她，她所拥有的，只有谁也改变不了的灰。

　　

　　随着教堂钟声的响起，沉寂已久的猎巫行动竟突然展开。

　　魔女有善良的魔女，也有邪恶的魔女，但是更多的，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魔女。

　　人们无法理解拥有如此漫长生命的魔女，更无法忍受可以拥有和神近似能力的存在。于是人们遵循着神的教诲，以神的名义铲除这些违背神意志的存在。

　　当妖刀姬在街头看到那张通缉单的时候，出乎意料的，她并没有惊慌与恐惧，好似她早已猜测到了这一天的来临。

　　她只是不紧不慢地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回了魔女的住处。

　　当她推开门的时候，大家都面露愁色，每个人的视线，都交汇在青行灯的身上。

　　然而拥有了杀身之祸的魔女——青行灯却面色不改地安慰着大家。

　　“不要怕，我们没有做错什么，只要我们团结一心，一定会克服这次灾难的。”青行灯的声音平稳而通透，仿佛一记清流注入到了每个人的内心，洗涤掉了那层忧郁的乌云；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，那就是妖刀姬。她内心的污垢早已不再是青行灯所能洗涤的了，那些错综复杂的晦暗之物，就像藤蔓一般附着在她的心上，蔓延到四肢百骸。任谁对她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，也不会有所改变了。

　　妖刀姬低垂着眼眸，有意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。

　　

　　这次的撤离十分的匆忙，大家只是草草地收拾好了生活的必需品，便要启程了。

　　妖刀姬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，她带来的东西很少，而能拿走的就更少了。妖刀姬看着青行灯的背影，眼中有火焰般的渴望将其贯穿。

　　明明是那么伟大而美好的存在，为何不能为我所有呢？

　　妖刀姬压抑住了自己扭曲的想法，继续着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。

　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，再等一等，再忍耐忍耐吧，妖刀姬在心中告诫着自己——还不是时候。

　　在妖刀姬的心中，那个可怕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。

　　

　　6.

　　青行灯一行人一边躲避着教会的追杀，一边寻找着可以安住的地方。

　　青行灯当年收养了那么多的孩子，如今终于轮到孩子们来报答青行灯了。

　　他们一路勘察风向，询问情报，竭力地隐藏着青行灯的行踪，好让青行灯得以安稳地留在住处。

　　但是大家又不放心青行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，所以便派心思最细腻的妖刀姬陪同在青行灯的身畔。

　　破旧的古屋中，妖刀姬忙着收拾着家务，好让这个房间能居住起来舒适一点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，给这个充满死寂的地方增添了不少活力。

　　但是妖刀姬的内心却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平静。

　　和青行灯独处一室，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独处机会，在这里她们只有彼此，再也看不到第三个人。

　　妖刀姬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，就连端茶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。

　　妖刀姬向来不懂得如何去表达感情，她只会用冷漠而冰冷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内心。

　　“青行灯老师，这是您的茶。”妖刀姬的声音在空旷的古屋中回荡着，经过墙壁的层层反射，显得更加冰冷。

　　“谢谢阿刀。”青行灯微笑地拿起了热茶，对着妖刀姬行了一个感谢礼。

　　当妖刀姬听到“阿刀”这个特别的称呼时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。青行灯竟然会用如此特殊的昵称称呼她，说明在她的心里，自己肯定是占有了一部分的地位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妖刀姬长年冷漠的面孔之上，竟然少有地露出了微笑。

　　但是那还未绽开的笑容，却在青行灯的一句话后，戛然而止。

　　“但是如果大家也能喝上这么好的茶就好了呢。跟着我东躲西藏，真是辛苦大家了。”青行灯品着茶，视线却越过了妖刀姬，看向了那群孩子们的方向。

　　青行灯把每个孩子都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女，无论什么时候，总是把大家放在第一位。

　　“其他的魔女没有孩子们的保护，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害。”青行灯继续看向远处，却不知道距离她只有半米不到的妖刀姬大变了脸色。

　　又是大家，又是其他人。明明站在你面前的是我，为什么你总是想着大家呢？明明在这里照顾你的人是我，凭什么你竟然去关心其他的人呢！？

　　妖刀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裂开了一个口子，里面呼啸的狂风把一切东西都吸了进去，就像一个不知满足的饕餮一样，希望把一切都吸进去碾碎，好息怒她燃烧的妒火，好填满她永无止尽的空虚。

　　妖刀姬只是那么静悄悄地站着，低头不语，但是没人知道，此时的妖刀姬早已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妖刀姬了。

　　内心的缺口终于被打碎，狂风呼啸般地渴望着被爱意填满，羡慕、爱意、嫉妒、渴望，无数的感情从那个缺口处奔涌而出，提醒着她，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。

　　不够，还不够，这份渴望爱意的心情，怎么可能简简单单被一句“阿刀”所填满呢？她还想要更多，她要让青行灯只能是她的，无论任何人都得不许靠近青行灯，她的心早已容纳不下任何人了。

　　妖刀姬握紧了拳头，脑海中满是那张通缉单的画面。

　　

　　7.

　　这本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。在这一天里，青行灯和她收养的孩子们聚在一起，讨论着今后该如何躲避教会的追杀。

　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而严肃的表情，在这几天里，他们不停地辗转，每当一个地方不安全了之后，便会飞快地打包行李，前往另一个地方居住。

　　尽管长途的奔波和高强度的精神紧绷让他们疲惫不堪，但是如果一切都是为了青行灯的话，那么再多的苦难也是值得的。

　　拥挤的房间内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，但青行灯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到了妖刀姬的身上。

　　妖刀姬还是那么的安静，就好像溶于了空气一般，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声，甚至青行灯都会怀疑她是否存在。

　　明明大家都在关心自己的未来，但是只有妖刀姬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一样地沉默着。

　　青行灯微微蹙起了眉头，内心不安的种子越发生长。以她魔女的血脉和多年来的经验，直觉告诉她，即将有什么灾难要来临了。

　　还未等到青行灯开口，房屋的大门便被粗暴地推开了。

　　“魔女青行灯，我等奉教会的旨意，将你捉拿，不许反抗！”隶属于教会的官兵在一声洪亮的宣言中，迅速派出手下制服了青行灯一众人。

　　每个学徒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，他们精心密谋的计划竟然会失败。他们没日没夜地逃亡，连睡觉时都不敢睡死，如此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教会，不应该会被发现的——除非有人告密！

　　最后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那个唯一没有被控制住的学徒，妖刀姬的身上。

　　只见她的双眼毫无波澜，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这些和她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同伴。

　　她已经不再需要同伴了，因为就是他们，夺走了青行灯对她的爱。嫉妒和怨恨已经将她的内心折磨地面目全非，如今她的内心就犹如地狱中升腾的火焰，只剩下浓烈燃烧的恨意。

　　大家怒视着那个唯一没有被控制住的妖刀姬，在这种时候，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　　他们怎么也想不到，那个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多年，身边最文静的同伴，竟然就是出卖青行灯的人！

　　尽管有再多的不甘和怨恨，大家也只能在军队的压制下被逐一带出房屋。

　　昔日的孩子们被一个个地带出了房屋，而此时的青行灯却平静了。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妖刀姬——有些事情，就算妖刀姬不说，她的心里也隐约地察觉到了。这个孩子，果然还是让她最操心的孩子呢。

　　妖刀姬注意到了青行灯的视线。

　　透过了青行灯清澈的双眸，妖刀姬不留痕迹地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
　　这一次，她毫不犹豫。

　　她已经不想再去看这个曾经让她深爱的眼睛了。

　　那里已经没有她所想要的东西了。

　　既然无法得到。就让一切都毁灭吧。

　　妖刀姬转过头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　　

　　8.

　　没错，既然已经决定了，那就要贯彻到底。妖刀姬睁开了紧闭的双眼，握紧了拳头。

　　广场上人山人海，万人空巷，众多的百姓都前来围观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魔女审判。

　　十字架上的魔女还戴着她那巨大的帽檐，那双紧闭的双眸让人无法得知她的情感，事已至此，她在思考什么，她在想念什么，人们都无从得知，人们只知道，她就是今天的主角。

　　而远离广场的另一边，寂静的会客室中，只有妖刀姬一人。

　　静谧的空间中，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。

　　“你不打算去看青行灯最后一面吗？”一个年轻的军官不知从何而来，他突兀地出现在了妖刀姬的面前，一顶巨大的军帽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。

　　已经不会在为她动心了。妖刀姬攥紧了拳头，低着头不语。

　　她已经不会再动摇了，那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。她已经想好了。

　　妖刀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，抬眸看向了那个军官：“她的死活，已经和我无关了。”

　　妖刀姬的语气冰冷地宛若深潭的潭底，似乎任何具有热量的东西在接触到她之后都会结成冰。

　　“哈哈，身为青行灯的弟子，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啊。”军官抱着胸，倚靠在门沿，视线却并没有看向妖刀姬：“那可是拯救了你的人啊。”

　　军官的双眼眺望远方，依旧不紧不慢地叙述着：“‘我绝对要保护青行灯姐姐，绝对不会让她消失的。她是一个那么好的人，绝对不应该死掉。’这句话，是谁说的来着的？”军官抬起头看向妖刀姬，而对方早已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
　　“你从哪里知道的，我明明谁也没有告诉！”妖刀姬的双眼似乎要把他贯穿，那双闪烁着火焰的眸子里满是溢出的浓烈情感。

　　“哎呀，这么激动可不好了啊。不过话又说回来，你真的不打算去见青行灯最后一面吗？如果再不去的话，你最心爱的青行灯姐姐可就要变成一堆白骨了哦。”军官用轻快地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，他看着妖刀姬，企图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一些有趣的东西。

　　果然，妖刀姬的面孔早已变得面目全非，错愕、恐惧、悔恨，一个个表情在她的脸上飞速变幻，最后只剩下了死寂。

　　她到底都做了什么。

　　当初她许下的诺言，为何她全都忘记了呢。

　　身体早已随着意识早一步地行动了起来，她飞快地跑向了广场，甚至没有在意那个读出了她心事的军官。

　　看着妖刀姬匆忙的背影，那位年轻的军官终于露出了笑容，低矮的帽檐下，一双黑色的犄角渐渐幻型。

　　我就说过，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。恶魔在内心不禁沾沾自喜，她也很想知道，这场比拼，她和那个魔女，究竟谁会赢呢？

　　

　　妖刀姬只感到周围的景物像乘坐了火车一般在飞速地后退。

　　她到底在做什么，她到底又做了什么。

　　妖刀姬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。

　　过去的记忆，现在的行为，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异？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？

　　痛苦，巨大的痛苦渗透了妖刀姬的心脏，她只觉得呼啸的风像利刃一样刮过她的脸，痛楚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。

　　不对，不是这样的，明明是青行灯的错。

　　巨大的痛苦让妖刀姬不禁开始逃避。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呢？明明是青行灯把她变成这样的，是青行灯咎由自取。

　　妖刀姬抬起头，却发现自己早已站在了火刑架的面前。偌大的广场似乎只剩下了她与青行灯，周围一切的嘈杂似乎都消失了，她听不见，也感受不到，她的面前只剩下了那个熟悉的面孔。

　　恍惚间，她回忆起了曾经青行灯轻抚她的发端，温柔地给她梳洗。那双纤瘦而坚定的手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……

　　不，不对。青行灯她明明就——

　　周围嘈杂的声音再次袭来，灌入了妖刀姬的耳中，吵嚷的声音让她难以思考，只觉得头痛欲裂。

　　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
　　妖刀姬努力地思考着，却什么也记不清了。凌乱的记忆碎片任她怎么摆放，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回忆。她似乎是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
　　教堂的钟声终于响起，随着一声令下，燃烧的火把被丢进了青行灯脚下的木堆。火焰立马开始蔓延，如火蛇一般一点点缠绕上青行灯的脚尖。

　　青行灯终于抬起了头，睁开了双眼。

　　青行灯看着姗姗来迟的妖刀姬，竟然虚弱地笑了起来。

　　这一次，是她赢了吗？

　　

　　9.

　　火焰顺着青行灯的双腿蔓延，就像一根不知疲倦的藤蔓一般，向上艰难地攀岩。

　　妖刀姬想要制止这一切，但一切都为时已晚，她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，她也无法把青行灯拯救下来。

　　她把一切都搞砸了，她亲手把她最爱的人送上了火刑架。

　　这一事实让妖刀姬忍不住想要干呕。她爱青行灯吗？爱啊，她怎么可能不爱她呢？但是她做了什么？她亲手出卖了她把她送上了火刑架。

　　妖刀姬明知道如今的自问自答不会改变任何处境，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地继续逼问着自己。

　　你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你的恩人？

　　因为她不爱我了……

　　你怎么忍心让她以这种方式惨死？

　　我……因为她的眼睛并不是一直注视着我，我无法忍受她在意他人的目光，我无法忍受她去爱着其他的人，我无法忍受……

　　她再也回不来了。

　　最后一句话是陈述句，就像是审判的末尾，一锤定音，敲下了一切的终结。

　　不，不，不应该是这样。

　　再也不会回来了，再也感受不到她温柔的目光了，再也触碰不到她温暖的身体了，再也……

　　妖刀姬只觉得一时间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了，她明明早已下定决心要将青行灯毁掉了，为什么当一切都如她所愿进行着的时候，她会如此痛苦？

　　妖刀姬祈求地看着青行灯，无情的火焰将她的脸吞没，让妖刀姬看不清她的容貌。

　　妖刀姬试想过无数次分别的场景，她本以为她的心早已冰冷如铁了，但是为什么，当她近距离接触青行灯的时候，那块如铁的心脏又会滋生出来痛楚，就像是结痂的伤口长出了细嫩的新肉，而这脆弱的新肉又被无情地折磨着，比以往更甚。

　　妖刀姬怔怔地看着火焰中的青行灯。

　　透过摇曳的火舌，她看到了青行灯的双眼，那里面有无奈、悲伤，还有——怜悯。

　　怜悯？为什么要怜悯自己？

　　妖刀姬不知道，她怎么会明白。那穿越了百年的羁绊，早已在无形之中将她绑紧。

　　火焰燃烧的最后，青行灯那顶宽大的魔女帽飞向了空中，妖刀姬一伸手，那顶帽子便像有魔力一般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手中。

　　熟悉的物件唤醒了妖刀姬往昔的记忆，但是帽子的主人早已不在了，她被她亲手……

　　妖刀姬不愿意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，她早已无法忍受这种孤单的痛楚了，她明明只是爱着青行灯，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。

　　让人无法呼吸的痛楚蔓延到了妖刀姬的全身，而她只想逃离。

　　逃离行刑场，逃离青行灯，逃离现实。

　　妖刀姬奔跑着，穿过人流，跌跌撞撞。

　　而随着妖刀姬都没有注意到的一声脆响，她怀中的那个装满金币的布包掉落了下来。

　　叮叮当当，刚好13个金币。

　　

　　10.

　　妖刀姬漫无目的地走着，她跑累了，双腿已经跑不动了，但是她又不想停下，她怕她万一停下，痛苦的记忆就会追逐着她蔓延到她的喉头，让她窒息。

　　妖刀姬紧握着青行灯的大帽子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青行灯的气息，她的一颦一笑，似乎就在昨天。

　　但是一切都没有了。

　　再也不会有人对着她那么温柔的微笑了，再也不会有人那么温柔地帮她梳理着长发了。

　　妖刀姬只觉得自己的泪水模糊了双眼。

　　人就是如此奇怪的生物，当你失去的时候，你并不会觉得太过于悲伤，而当你拿起她曾经拥有过的物品，那种物是人非的悲伤才会一点点把你吞没，不留给你缓冲的时间。

　　妖刀姬就这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着，她后悔了，但是已经没用了。

　　她甚至无法相信之前那个坚决要毁掉青行灯的人竟然是自己。

　　她明明那么爱着青行灯，又怎么可能把她毁掉呢。

　　如今的这份痛苦和悔恨，让妖刀姬不禁想到了曾经自己立下的誓言：她绝对要保护青行灯姐姐，绝对不会让她消失的。

　　她亲手打破了她的誓言，用最残忍的方式。

　　嫉妒的爱终究会带来毁灭，但是妖刀姬悔悟得已经太晚了。

　　再也没有一个人，会那么爱着她了。

　　

　　浑浑噩噩之间，妖刀姬来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。

　　那个时候她还被称作恶魔的孩子，她总是一个人居住，拒绝任何人的好意，直到后来青行灯拯救了她，把她带走了。

　　妖刀姬抬眼望去，这里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村落了，或许是自然灾害，也或许是大规模的迁徙，这里早已无人居住了。

　　妖刀姬顺着熟悉的记忆，又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小房子中。

　　房间的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，只是变得脏了许多。

　　没有了人的照看和打理，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。

　　妖刀姬紧紧地抱着青行灯的帽子，拿出另一只手打理起了自己曾经的房间。

　　那张小床就那么安静地停留在那里，似乎时间并没有在它这里带走什么，它还是一如既往，就像妖刀姬小时候每天所面对的一样。

　　妖刀姬躺在其上，就那么捧着青行灯的遗物蜷缩在这张小床上。

　　她太累了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痛苦了多久。

　　她已经太累了，累到大脑都不会思考了，而心的钝痛又一直在折磨着她。

　　睡吧，就这么睡去吧。也许醒了之后，一切都会变好呢。

　　妖刀姬蜷缩在昔日的小床上，渐渐陷入了睡梦中。

　　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，妖刀姬再次回到了曾经的家，只不过这一次，多了一顶大大的魔女帽。

　　

　　11.

　　妖刀姬在梦中见到了青行灯。

　　她还是那副曾经初见的模样，温柔、又慈爱，似乎一切的东西在她这里都会安静下来，变得安详。

　　妖刀姬想要伸手去触碰青行灯，却被青行灯握住了手掌。

　　青行灯将妖刀姬的手翻了过来，贴住了她的手掌，而后又十指相扣，紧紧地握住了妖刀姬的手。

　　温暖、又炙热。妖刀姬着迷般地看着青行灯，她想要再多看一看她的容颜。她想要再多一会儿地停留。

　　但是青行灯只是微微一笑，轻快地跳起了舞。

　　随着青行灯轻盈的步伐，一阵美妙的音乐声响起，在青行灯的带领下，妖刀姬也情不自禁地随着她到底脚步舞蹈了起来。

　　她们从未一起跳过舞，但这份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切，就好像穿越过了时间与空间，她曾经真的与青行灯跳过舞一样。

　　妖刀姬不禁被青行灯的美貌迷住了神，她多么想把这一刻化为永恒。

　　巨大的舞池上，只有二人在翩翩起舞，飞扬的裙摆摆出了美丽的弧度，一次次地扬起又落下。

　　妖刀姬注视着青行灯的面孔，但是却发现它极其模糊，妖刀姬试图努力去看清青行灯的样貌，但是却发现她越是想要看清，那张面孔便越是模糊。

　　青行灯……

　　妖刀姬喃喃着青行灯的名字，在内心祈求着她的注视。请让我看清你的面孔吧，请让我把我的爱意好好地向你诉说吧。

　　似乎是妖刀姬的祈求终于奏效了，青行灯的面孔终于一点点变得明了。

　　就当妖刀姬终于要看到青行灯的面孔时，一阵火光闪过，熊熊的大火一把将青行灯吞噬，随后显现出来的竟是一具白骨！

　　妖刀姬怎么也想不到她心爱的青行灯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。

　　但是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吗？

　　明明就是她扭曲的爱把青行灯变成这幅样子的啊。

　　妖刀姬没有推开青行灯，反而将她更加深情地拉入了怀中。

　　我不会再抛弃你了，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。

　　阴森森的白骨握在妖刀姬的手中，指尖流淌的尽是爱意。

　　我的青行灯——

　　而一个晃神，那具白骨又变成了青行灯。有血有肉，露出了美妙的笑容。

　　妖刀姬明白了，这一切不过是梦罢了，真实的青行灯早已死掉了，如今这个青行灯只不过是她幻想中的青行灯。

　　舞池中的音乐依然律动着，二人就这么踩着节拍，一步一步地探着，你来我往。

　　

　　正当妖刀姬正沉浸在舞蹈之中时，突然一切戛然而止。手中的青行灯也消失了。

　　没有了巨大的舞台，也没有了美妙的音乐。

　　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。

　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她戴上了青行灯的帽子。

　　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在一个人独自起舞，渐渐地，她身上的服装也变成了青行灯的装束。她一个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，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，但却最终被她演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
　　随着她跳完最后一个节拍，镜中竟然出现了一具白骨。

　　那是妖刀姬的模样。

　　妖刀姬最终变成了那具白骨。

　　

　　12.

　　今天的小镇上依然熙熙攘攘，人们兴奋地议论着最近的时事，那是关于神迹的事情。

　　三天前被处死的魔女，竟然复活了。

　　她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，温柔而又坚定。

　　她的复活，让教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，他们释放了所有的魔女和她们的随从，随后向她请罪。

　　而宽容的魔女依然是接受了教会的悔过，饶恕了他们的罪。

　　魔女终于可以和她的孩子们团聚了，魔女看着一个个紧紧地拥抱着她的孩子们，露出了温柔的笑容。

　　只是，这些孩子里面，唯独少了一个——

　　妖刀姬再也没有回来了。

　　人们在广场上捡到了她掉落的钱袋，那里面竟然有13枚金币。于是人们都知道了，那个叛徒竟然因为13枚金币出卖了魔女，让人们处死了魔女。

　　但是魔女毕竟是魔女，魔女是被神选中的人，她不会死亡，她在三日后复活了，并且传达了神的旨意。

　　人们都对她虔诚地膜拜着，企图得到神的宽恕。

　　而她也原谅了愚昧的众人，并且要求他们和自己达成约定，要遵守善的法则。

　　

　　当魔女回到了住处，孩子们也一个个睡去后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了熟悉的阳台上，眺望着这片大地。

　　她曾经无数次看着这片土地，但是如今的感受却大不同以往了。

　　曾经被卷折进天际线的大地如今终于舒展了开来，一望无际地蔓延到世界的尽头。

　　魔女摘下了她那宽大的帽子，露出了那双充满思念的眸子。

　　死掉的人是不会复活的，哪怕是魔女也不例外，根本就没有什么被神选中的人。

　　妖刀姬闭上了眼睛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。

　　过去的以往已经无法弥补，但是还没有到达的未来却可以改变，于是她捡起了青行灯的帽子，继承了她的遗愿。

　　妖刀姬，不，应该叫她“青行灯”，“青行灯”将那顶帽子再度戴上，转身回到了房间。

　　落日余晖，映在这片土地上。也照在她的背影上。

　　END

　　

　　番外：

　　青行灯站在恶魔的面前，而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。

　　“这一次，我一定会拯救妖刀姬的。”青行灯缓缓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但却非常坚定。

　　“呵，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？她只不过是一个恶魔的孩子罢了。”恶魔依靠在墙上，看着青行灯，眼中满是玩味。

　　“无论如何，她和我流淌着同一条血脉，我不能任由着她堕落。”青行灯抬起了低垂的眼帘，直视着恶魔。

　　“呵呵，”恶魔掩着嘴发出了笑声，“那我也很期待你的成果，可别再输了呢。”随着话语的结束，恶魔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。

　　青行灯眺望着远方，皱起的眉头将她的思绪带回了遥远的曾经。

　　

　　妖刀姬是恶魔的孩子，但是同时也拥有青行灯家族的血脉。

　　没人知道魔女和恶魔究竟是怎么相爱，诞下子嗣的。但是妖刀姬便是如此产生的。

　　既然是同一个血脉的亲人，那么青行灯就一定要拯救她。

　　“如果你输了的话，我就要带她回到地狱；但是如果你赢了的话，我就允许你把她留在人间。”这是那个恶魔跟她打下的赌注。

　　百年前，青行灯曾经找到过妖刀姬。

　　她们在一起生活，一起玩耍，而后互相了解，彼此相爱。

　　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美好，但是妖刀姬的爱却毁掉了一切。

　　妖刀姬对青行灯固执且偏执，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、占有她。

　　妖刀姬只想死死地抓住青行灯，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得到青行灯。

　　青行灯一开始也是十分无奈，但是如果这样就能拯救妖刀姬的话，那么青行灯也就随她去了。

　　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那个转折点——猎巫行动。

　　妖刀姬怎么可能允许她心爱的青行灯被夺走呢？于是她拿起了那把不详的长刀，将来者一一斩杀在了血泊之中。

　　看着妖刀姬越发喋血的双眼，青行灯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
　　快停下。

　　青行灯想要阻止妖刀姬，但是一切都晚了，嗜血的恶魔又怎么能抵御得住鲜血的诱惑呢？妖刀姬杀了一个又一个人，好像永无止境一般。

　　妖刀姬无法忍受别人看着青行灯的目光，她只想独占青行灯。于是那份扭曲的爱意便开始蔓延，一点点将妖刀姬吞噬。

　　痛苦的青行灯终究还是选择亲手结束了妖刀姬的生命。

　　为什么……

　　妖刀姬难以置信的双眼中满是痛苦，她做错了吗？她只是太爱青行灯了。

　　妖刀姬睁着不甘的双眼，终究还是倒在了青行灯的脚下。

　　但青行灯却痛苦地哭成了泪人。

　　为什么会这样，她明明不想这个样子的。

　　

　　于是青行灯打算再次拯救妖刀姬，这一次，她会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拯救妖刀姬。

　　青行灯最终来到了那个破旧的小村庄，找到了那个充满着警惕和敌意的少女。

　　“为什么要救我，你不怕我会伤害你吗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等你长到像我一样高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。和我一起回家吧，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。”